凌小凡就是每天被她抱来抱去，还要看他脱衣服洗澡的这位柏大人。
自从殷若欢“重返人间”，柏立寒一改往日的平静冷漠，变得积极起来。
“上次云姐给我买的衬衣呢？”他问凌小凡。
“洗过了，收在柜子里呢，要穿？”
“嗯，准备好。明天发型师会来。”
发型师？凌小凡下意识看他的头发，比自己刚来的时候是长了些，不过还是很帅气啊。
“你见发型师还要穿新衬衣啊？”凌小凡不由笑了。
柏立寒居然带着些笑意：“谁告诉你是明天穿？新头三日丑，我周五有个重要会议。”
凌小凡掐指一算，明天周二，怪不得要找发型师来，原来是要避过“最丑”的头三天啊。不由失笑：“看来这个会议很重要。”
“周五，我要去认识认识我的股东们。”
“不是吧，您从来没露过面？”凌小凡惊讶。
“嗯，以前，我不喜欢别人见到我。”
他的眼神里竟然闪烁着期待。看来，他的“不喜欢”在殷若欢出现的那一刻，已经被治愈。他开始对他复仇计划以外的东西感兴趣了。
可凌小凡心中的失落，却更重了。
连云姐都很意外，跟凌小凡说道：“真想不到，他居然愿意去公司开会了，蒋藜这下肯定如释重负。”
凌小凡苦笑道：“云姐你还看不出来么，柏先生周五的这个亮相，用意根本不在公司股东。”
“你是说……”云姐隐隐有些料到。
“是为了殷若欢吧。”凌小凡轻叹一声，“他既想尽快与殷若欢重逢，又不确定殷若欢是不是能接受这样的他。所以，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向殷若欢证明自己的存在。”
云姐暗暗一惊，觉得凌小凡分析得很有道理。这也许是柏立寒能想到的、最体面的重逢。
周五一大早，蒋藜和孙律师都来了。
凌小凡推着柏立寒到门口，又微微俯身替他将黑色丝绒盖毯拉好。
云姐不动声色：“让小凡跟你一起去吧，好有个照应。”
柏立寒似乎觉得这主意也不错，点点头：“她本来就是看护，也的确该随行。”
宝马车里只坐了凌小凡和柏立寒，蒋藜与孙律师则上了另一辆车，沿着海岸开了大约十分钟，进入了海城高新区。
车子在经过盛方投资公司所在的大厦时，柏立寒看出了神，似乎可以从大厦的幕墙玻璃上看出一个殷若欢来。
新势力公司则在高新区最豪华的地标型建筑——环宇广场内。凌小凡推着冷峻漠然的柏立寒走进大厦，无数人向他们行注目礼。
这男人是谁，竟然生得这么清俊丰朗。只可惜，怎么坐着轮椅？
来往之人频频看向这边，向柏立寒行注目礼。凌小凡心中忐忑，生怕柏立寒不适应这些不礼貌的眼光。
柏立寒态度却格外坦然。
新势力公司在39楼。蒋藜上前按了电梯，凌小凡惊讶地发现，差不多时间走过来的人，都自动地向另一边电梯走去。
“这是专用电梯，今天只为董事长服务。”
凌小凡咋舌，这些有钱的作派，她是真的叹为观止。
但出乎凌小凡意料的是，柏立寒的新势力公司，却并没有相像得那么庞大。
它只占据了环宇广场的一个楼层，大大小小十几个办公室便是全部。职员们早就知道今天隐身了大半年的幕后老板就要露面，纷纷做出为工作奉献终生的热情，或大声联系，或小声交谈，其实余光都已经纷纷望向门口。
当蒋藜带着柏立寒出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知道老板神秘，却不知道老板竟然这么神秘。不，不仅仅是神奇，他们发现自己早就定位好的形象，在柏立寒亮相的这一刻，已经完全派不到用场。
蒋藜的女秘书也是相当怦然心动，立刻殷勤地过来，要去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不，去总经理办公室。”柏立寒淡淡地道。
女秘书一愣，随即笑道：“董事长办公室每天都有专业打扫，您随时过来，随时可以用啊。”
真是没眼力见啊。这分明是担心董事长办公室长久没人使用，会被人趁机放置什么摄录设施，所以才临时换到总经理办公室。
蒋藜赶紧向女秘书挥挥手，示意她照办。
凌小凡推着柏立寒进了蒋藜的办公室，女秘书有些惊讶，为什么连我这么一个接近核心决策的人都要回避，你一个不知所云的小看护却可以在场？
走出去的时候，狠狠地看了一眼凌小凡，妒忌之情不言而喻。
“会议几点开始？”柏立寒问。
“柏先生，会议五分钟后就开始，各位股东已经在会议室等候。”
哪知道柏立寒懒懒地说：“知道了，你们先议，我把这份资料看完就来。”说着，坐到办公桌前，压根都不问蒋藜的意见，就开始用他的电脑。
蒋藜吃了豹子胆才敢说“不”，还不是点着头，和孙律师一起赴会去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柏立寒突然道：“凌小凡，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一场好戏？”
新势力的会议室里，气氛格外紧张。
“不否认，你们入驻新势力之后，接连出了几次大手笔，但这回我看吞不下。”一位中年股东摇头。
另一位年龄稍长的说话更不客气：“也不看看那些财经杂志都怎么写。说我们新势力自从重组后，就成了某些人的洗钱工具。树大招风啊，我看再这样下去，早晚把有关部门招来！”
几位咄咄逼人，蒋藜到底年轻，有些扛不住了：“此事我已汇报过柏主席，收购势在必行，今天叫各位前来，便是要讨论一个万全的对策。”
“蒋总，恕我直言。柏主席至今只在视频里见过，如何能够服众，要我们毫无保留地支持……这风险也太大了吧。”
说话的这位叫朱正，是董事会里的少壮派。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突然，蒋藜转向会议室大门，惊喜地喊：“柏主席！柏主席来了！”
众人一愣，随即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学生模样的漂亮姑娘，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进来。
此刻的董事会成员，震惊的心情就和外面的职员一模一样。
他们和柏立寒开过视频会，早知道这位神秘的董事会主席背景深厚、年轻有为，而且长得俊逸有型，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坐着轮椅来开会！
朱正心念一转，第一个开口问：“百闻不如一见，终于见到柏主席了。这是……受伤了？”
这问得真是直接。
凌小凡心中一凛，担心柏立寒不快，连蒋藜都略带紧张地望着柏立寒。
柏立寒脸色冷峻，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愉快，没正眼瞧朱正，反而向众人微微点头：“很荣幸与各位见面。与其各位暗自揣测，不如让我的私人看护向大家说明一下我的健康状况。”
然后转身，向众位介绍：“凌小凡，我的私人看护。”
顿时，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集中到凌小凡身上。这一招真是让凌小凡措手不及。
慌乱中，望见柏立寒丢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凌小凡深呼吸，平缓一下心情。
“我……我叫凌小凡，担任柏先生的看护时间还不是很长。柏先生是因意外致残，能不能恢复眼下还无法断言，不过，柏先生有世界顶尖的神经学专家当私人医生，以及目前还不顶尖的我当私人看护，我们一直都在努力，从没放弃希望。”
说完，向各位微微躬身致意。低下头的时候，心中其实紧张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柏立寒想要的那款。
在座的董事们，哪个不是久经沙场的人精，就凭凌小凡一开始的错愕与慌乱，他们就知道，这不是排演好的，而是柏立寒的即兴发挥。
凌小凡说的应该是实情。
那位年长的董事，对凌小凡的快速反应和小小幽默很是欣赏，笑道：“这个看护，很快也会变成顶尖的。”
柏立寒已转过头去望着众人，凌小凡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蒋藜投来的赞许眼神来看，自己应该没怎么说错。稍稍安心。
“朱正，你究竟是对我的健康状况不放心呢，还是对公司的业务不放心？”柏立寒开始有所指。
会议室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朱正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必定已经得罪这位，当下也毫不相让：“也请柏主席理解，我们董事也都是投了不少心血在新势力，舍不得他毁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手里。”
听他居然把柏立寒称作“莫名其妙的人”，蒋藜也是一惊。
“朱先生，柏主席因为健康原因，之前一直在治疗，所以才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
朱正道：“这些都是小事，放不上台面。我只问，对联科的收购目前陷入僵局，而新势力已投入大量资金，万一资金链断裂，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是很明白柏主席为何要执意收购联科。”
“很简单，因为他技术垄断。关于这点，我不想多谈，也没的商量。至于资金方面……”
柏立寒顿了顿：“我只想问，公司筹备资金的具体细节，是怎么流传到那些财经媒体的？”
众人一愣，中年股东已经率先反应过来：“柏主席，你该不会怀疑董事局有内鬼吧？”
朱正已经脸色煞白，说话很不客气：“你今天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公司机密外泄，你说，该不该问个清楚？”柏立寒逼视着他，突然将眼神转开，手指敲着桌上的文件，“朱夫人……是宋家亲戚吧。”
朱正顿时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说我是内鬼？我有什么好处要这么做？”
柏立寒耸耸肩：“也许宋氏给了你好处，也许宋氏将联科拿下，承诺了你股权，谁知道呢。”
“放屁，纯属放屁！”朱正气得破口大骂，“宋氏刚拿了新城区一大片地，资金比新势力还紧张，傻子才会向联科伸手！”
柏立寒瞥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倒是中年股东惊讶地望着朱正：“朱老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宋氏的资金状况，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啊。你可不能一脚踏两船啊。”
年长股东也道：“可不是嘛，两条船走得不是一条水道，你也不怕劈得太开，掉水里淹死。”
这语气可都不客气了。
朱正一拍桌子：“我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今天就是冲着我来的！”
哪知道柏立寒不紧不慢：“不，绝不是冲着你来的。只是冲着新势力的业务来的。坐好，没做亏心事，就别紧张。”
“我紧张个屁！”朱正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哼”地一声，将椅子转了30度，不正眼看柏立寒。
柏立寒不以为意，转头望向角落里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位董事顾华南。
“顾先生，你看这事怎么办？”
顾华南比朱正大些，却比其他几个要年轻，似乎挺怕事的样子，一听柏立寒叫到自己，“啊”一声，茫然地望过来。
蒋藜一看，这位根本就在神游太虚啊，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走神成这样，也是服。
赶紧提醒：“顾先生，柏主席是问您，眼下新势力的一举一动都被暴露在阳光下，导致我们工作十分被动，到底是谁把公司机密给抖出去的？”
“啊……我不知道啊……”顾华南一脸懵，狐疑地看向朱正，“要么，真是朱正？也只有他和宋氏有关联啊。”
“顾华南！”朱正一跃而起，“我朱正是那样的人吗？”
顾华南居然活过来了，一翻白眼：“谁知道啊……”
“我知道。”柏立寒突然幽幽地道，“你朱正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
朱正惊讶地望着柏立寒：“什么人，你说！”
“与其说朱夫人是宋家亲戚，不如说她是宋夫人池亚芳的亲戚，目前，宋氏夫妇的关系可算不得好，而在你们家，一切都由你说了算。所以，我个人觉得你不至于做出那样的事。”
“哼！”朱正气呼呼地坐下。
“……所以，这个将公司内部资料卖出去的，其实是顾华南。”
“什么！”众人惊呼，简直难以置信。新势力公司的前身公司，顾华南很早就已经是董事，任谁是内鬼，也不会是他啊！
果然，顾华南十分恼火，一反刚才的萎靡：“柏主席，说话要负责任，小心我找律师告你诽谤！”
“你去请孙律师进来。”柏立寒低声吩咐凌小凡。
孙律师送了一个文件袋进来，将里边的数份材料一一分发给几位董事。
“我柏立寒，从没冤枉过一个好人。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随便指认。大家可以看看这些材料。”
“顾华南！”朱正只瞥了一眼，第一个大叫起来。
同样的材料，顾华南也收到了一份。他打开一看，顿时汗如雨下。
柏立寒冷冷地道：“你的确是新势力资历数一数二的董事。不过，大概谁都想不到，你会好这一口吧。”
年长董事气得手指着顾华南，一阵颤抖：“真是错信了你，怪不得最近老跟我打听事儿，我还以为你比以前要长进了，也开始关心公司业务了。”
“赌和毒，是我柏立寒平生最讨厌的两件事，也绝不允许出现在我的公司，在美国是这样，回中国，更是这样。”
顾华南挣扎：“这些材料都是捏造的！你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拿到拉斯维加斯赌场的账单！想把自己的决策失误推到我头上，其心可诛！”
柏立寒气定神闲：“再往下翻翻，还有你的账户往来记录。如果顾董事不介意，我还可以给在座各位看看顾董事是如何跪求债主放过他的。”
“不不，不要放！”顾华南慌张起来，“我是欠了一大笔钱，但我没有偷公司资料，是宋氏的人……逼问我的！你看，这是伤痕，我是被逼的！”
他急急忙忙翻袖口、翻裤管，看得其他董事频频摇头。
柏立寒道：“所以，请顾先生先行离席吧，没有把警察叫来，就是我柏立寒念你多年苦劳。”
刚刚还人模狗样参加董事会的顾华南，转眼就如丧家犬一般仓皇逃离。而柏立寒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也看得其他董事咋舌不已。
见董事们惊魂未定的样子，柏立寒语气一变，反而轻松起来：“很抱歉各位，因为董事会出了内鬼，无奈之下，我让蒋藜向诸位公布的是虚假进程，让诸位对我柏某人失了信心。就在刚才，真正的收购进度和财务资料已发到各位邮箱，会后可以细细查阅。我向你们保证，公司的资金绝对不成问题……”
他赞许地望望朱正：“而且，我收到的消息，和朱董事掌握的一模一样，真正资金紧张的是宋氏，他若想和我们新势力放手一战，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宋氏如今内忧外患，我们细水长流，等着看好戏便是。”
众人都是多精明的人，立刻从他话里听出了潜台词。
谁不知道宋氏集团的掌舵宋元坤被爆了桃色丑闻？
这可不是一般的寻花问柳，而是证据确凿的金屋藏娇，虽说宋夫人被逼出来做云淡风轻状，但目前放料一波接一波，甚至已挖到美国分公司的经营权，事态根本无法平息。
会议结束，回到蒋藜的办公室。
蒋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宋氏和顾华南真是太狡猾了，幸亏柏先生出马，这仗打得漂亮！”
柏立寒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明天一定会上新闻，你注意处理好后续就行。今天表现都不错……包括凌小凡。”
凌小凡还沉浸在刚刚董事会抓内鬼的紧张中，突然听到他夸赞自己，茫然地“啊”了一声：“我……我都吓懵了。”
她是被吓懵了，柏立寒其实已经坐累了。
他一声不吭，一直坚持到回家，凌小凡替他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他一下子就瘫倒在床上。
“柏先生！”她惊呼着，赶紧过去将他扶起，用靠枕垫好。
“就让我躺一会儿嘛！”柏立寒不满地嘟囔。
这回凌小凡很霸道：“准点吃药，吃完药，随便你躺。”
柏立寒苦笑：“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平常是平常，今天我从早上出门，一直到现在，都五个小时了，很辛苦好不好。”
“来，吃了药，爱躺多久躺多久。”
替他按摩放松的时候，柏立寒说：“你胆子挺大，挺会临场发挥的。”
凌小凡顿时想到会议室里汇报病情那段，后怕道：“我正要说呢，下回您再有什么需要我发言的，能不能先给个稿啊？今天我都吓死了，一开始说话，声音都是抖的，万一坏了你大事，我赔不起啊。”
柏立寒笑道：“没发现我就是故意的么？”
“故意？”凌小凡没听懂。
“你以为董事会那些人都是菜鸟吗？如果是事先对好的台词，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表现越真实，才会显得越可信。”
凌小凡倒吸一口凉气：“真是老奸巨滑啊！”
“说谁？”
“说你们，你们每一个，都是老奸巨滑。”
“哈哈！”柏立寒难得大笑起来，一副“坑了你又怎样”的得意。
凌小凡来气，狠狠地在他腿上捏了一把：“讨厌啊！”
“哎哟！”柏立寒轻呼一声，“报复啊！”
“就是报复，让你疼……”话音未落，凌小凡蓦地瞪大眼睛，“疼？你觉得疼？”
柏立寒立刻反应过来，迅速用双手撑起身子，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腿。
“我……我刚刚真的感觉到疼。”柏立寒慌乱的道，“小凡，你再捏捏呢？”
“哦哦。”凌小凡赶紧在刚刚“报复”之处又捏了一下。
“不对，没感觉，再重一点，再重一点……”
连捏了几下，柏立寒都叫着没感觉，又迫不及待地自己伸手去碰：“怎么会，刚刚明明觉得疼，真的，小凡，刚刚我是不是下意识地喊疼？”
凌小双不顾怦怦乱跳的心，像是安慰柏立寒，又像是安慰自己：“总之，这是好事。咱们不要操之过急，说不定一急，反而感觉不到。”
她抓住柏立寒在自己腿上乱捏的手：“平静，我们要平静，万万不能操之过急。”
“刚刚明明疼了一下！”柏立寒试来试去没有反应，懊恼地捶了一下床。
“慢慢来。”凌小凡报以温柔的微笑。
这微笑的力量，她是从云姐身上感受到的。一个女人如果能真正拥有安静平和的笑容，会让身边的人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希望是我坚持这么多天的按摩起了效果，回头我打个电话给乔医生问问。”
凌小凡自言自语。
乔墨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当场就欢呼起来。隔着手机听筒，凌小凡都能感觉到他的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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