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从未开口叫过她一声妈妈,没有开口跟她说过一句话,现在这声妈妈,叫的人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冬儿,乖,冬儿不会死,妈妈不会让冬儿死的。”
南烟生怕孩子淋雨感冒发烧,赶紧从包里拿出破旧的厚外套给孩子头盖上。
大铁门终于打开,黑色的大伞下露出来的是一张熟悉却又冰冷无情的脸,极其厌恶的瞪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红色钞票狠狠甩在了南烟的脸上。
“滚,别在这哭丧了,还嫌南家被你害的不够吗?”
钞票锋利的边缘从她的脸庞划过,血珠子顿时钻了出来,不过很快被雨水冲刷。
“哥-”
“别叫我哥,我们南家早就没有南烟这号人了,对我们来说,你们就是连乞丐都不如的垃圾。”
南天愤慨鄙夷的瞪着南烟,眼里冒着火光,恨不能将她活活烧死。
垃圾!
对呀,她早就不是什么南家大小姐了。
她现在只是一个刑满释放的劳改犯7528。
南烟低头,呼吸都变得骤然无力。
曾经想过的无数为自己辩解的措辞,此刻却只有沉默。
不相信自己的人,你说再多都是多余的。
看着被大衣裹着的冬儿,微微苦笑,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耗费所有力气站了起来。
一瘸一拐的离开......
南天看着南烟消瘦的背影像一片干枯的落叶,在雨中飘摇欲坠。
再看看满地的红票子,眼神晦暗复杂,他就知道南烟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捡那些钱。
南烟多高贵,多傲娇,多嚣张呀。
明明他才是南家的长子,可是爷爷宠她,事事都要压他半头。
如今落得如此田地,都是她咎由自取,自己作孽还连累南家蒙羞,至今都在京海,在霍家人面前抬不起头。
她该!
南烟把冬儿放到了凉亭里,又重新给她套上了干的衣服,避免着凉。
尔后,摸摸她的小脸笑道:
“冬儿乖,妈妈一会儿就带你回家。”
说完,转身再回去。
南天刚转身,一个干瘦的身子弯着腰,在雨中用那双瘦的像骷髅的手一张一张的捡起落在地上的钞票。
像宝贝一样紧握在手里,就连掉到臭水沟的钱也不放过。
臭水沟,很脏,很臭,最近雨水多里面堆积了各种垃圾。
曾经那个重度洁癖的南烟居然跳下臭水沟去捡钱,不过一百块而已。
南天心头的火,莫名其妙的窜了上来。
“南烟,你的尊严呢?我在侮辱你,你看不出来吗?”
他咆哮愤怒,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可是明明被侮辱的人是南烟呀。
她是南烟,南家傲娇,自信,飞扬跋扈的南家大小姐,竟然为了点钱跳臭水沟。
“谢谢您的慈悲施舍,我会记着您和南家人的恩情。”
南烟从臭水沟里爬起来,双脚满是黑色的污垢站在南天面前,给他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像是从未遇见过的陌生人一样,客气,感恩,态度虔诚。
南天这才看清楚南烟的脸,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忽然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想吼,想骂,可是最后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三个月后,入夜,京都帝王休闲娱乐会所,纸醉金迷,繁华奢靡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南烟和往常一样在后台更衣室换衣服,打理着头上精致的大波浪卷发假发,仔细的将发带加固,生怕会掉下来。
刘海刚刚好盖住疤痕,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苍白缺少血色的肌肤,拿出口红给自己画了一个妖艳的红。
忽然镜子里出现了一对男女拥抱缠吻的身影,呼吸纠缠间女人的衣服已经褪掉了一半。
南烟涂口红的手顿住了,看着镜子不知所措。
男人一双狭长的凤眼看向镜子中的女人,慵懒的推开挂在身上的女人,目光好整以暇的盯在了南烟的脸上。
“苏少,你怎么了?”
她是秦露莎,帝王夜总会舞台上的台柱子。
顺着苏少目光所至的方向一眼就看到呆坐在镜子前的南烟,娇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
“对不起,我马上走。”
南烟低头快速离开,粗噶的声音惊了男人一下。
男人长臂一伸意味深长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语气轻佻的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南烟微怔,心脏猛跳。
“苏少,她就是个跳艳舞的临时工。”
秦露莎伸手拉开苏少的手,柔软的身子再次粘了上去。
南烟趁机落荒而逃.....
苏少再看看身边的女人,忽然觉得她身上那种浓烈的香水味儿很难闻,难闻的让人想作呕。
他厌恶的推开秦露莎,夺门追了出去。
刚才那个女人,有一双像水晶一样干净的眼睛。
南烟躲进了洗手间,对着洗手间镜子给自己上妆,尽快的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从南家离开后的那天夜里,冬儿突然发高烧。
南烟抱着冬儿去医院,天下着大雨。
没有人肯为她们母女停车,后来青姐停了。
帮她把冬儿送进了医院,还把钱包里所有的钱都给了她。
钱里夹了一张名片,她便顺着名片找到了这里。
青姐说,你不适合干这行,这行靠脸吃饭。
她知道,她已经不复从前容颜,连头发都没剩下几根,就连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又有那个客人会愿意多看一眼这样的女人?
可是她不肯走,跪在青姐面前求她给个机会。
只要赚钱,她什么都肯做,不怕苦,不怕累,更不怕死。
然后,她就成了舞台上跳艳舞的临时工。
她是不是该庆幸,那时候自己那么喜欢跳舞,可是她跳的从来都是芭蕾,拉丁,如今......
舞台的帷幕拉开,今晚的表演正式开始。
苏少苏宇诺老老实实坐在了一楼的VIP黄金位置,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舞台中央。
“苏少,想不到你也好这口。”
身边的友人打趣,苏宇诺连头都没回不屑回答:“你们懂什么?你们看的是色,我看的是内在。”
“内在?苏少,你这么快就看到人家内,在了?”
几个友人哄笑,打趣,喝酒,各自逗弄着身边作陪的女人。
三个女人上台,穿着清凉,性感,其中一个带着黑色的蕾丝面纱的女人一出场就抢去了台柱秦露莎所有的风头。
秦露莎眼神恨恨的盯了南烟一眼,想到苏少刚才看这个女人的眼神她就来气,明明是个丑八怪,明明都是孩子她妈了,偏偏还要那么不要脸装纯情,迷惑男人,今天一定会撕开你的面具,叫她好看。
三个人合作跳了一段让人血脉膨胀的齐舞后,带着黑色面纱的女人走向舞台中央9米高的钢管处,开始了个人独舞,秦露莎和另个女人小依就在旁边陪跳。
南烟穿着金光闪闪的吊带裙,腰细腿长,灵活如蛇。
缠着一根细长的钢管妖娆攀爬直到顶端,像个女王一样俯瞰芸芸众生相。
所有人屏住呼吸,因为一会儿南烟就会从那上面倒立,急速而坠下。
那么光滑的钢管,她还带着手套,稍有不慎坠入地面的话,必定血溅当场。
帝王二年前就是因为这个表演死过人,当时那个女人的头直接折断了,场面相当惨烈。
所以这个表演以后就再没人敢做了。
这一个多月来,有很多人都是冲着这个表演,冲着这个带着面纱的神秘的女人而来,会所的业绩翻了好几倍。
是人都有好奇心,谁都想揭开这女人神秘的面纱!
看台二层,VIP贵宾区,修长的手指夹着透明的高脚杯,一双鹰隼般的灰眸紧紧盯着钢管上的女人,女人若隐若现的胸口有一个像刺青的东西,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个女人。
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至今还刺着一个名字。
现在想来依然挣扎般疼痛......
“喂,老霍你听说了吗?青姐手下来了个新人,喏,就是那个蒙面纱的女人,听说是个不怕死的主儿,只要给钱,让干什么都行。你最近心情不好,快点想想一会儿让她给你玩儿个刺激的。”
秦奋盯着钢管顶端的女人虎视眈眈,脑子飞转想出了不下十几种节目,只要能让他这哥们儿笑一笑,就算花多少钱他也愿意。
南烟双腿紧紧夹在管子上,淡定松手向全场献飞吻。
眉目间妖媚柔情,丝毫没有身处高空的恐惧。
这样精湛刺激的表演,完美无敌的身材,再加上那双勾人魂魄的眼睛,引得场上无数尖叫。
美女突然折腰倒立头朝下,并没有急着下滑。
青姐说了,要让他们肯花更多的钱,才是她坠下的最好时机。
红色的票子向雪花一样朝台上飞去,现场气氛燃到了一个顶点。
小依兴奋的在捡钱,秦露莎却是满眼憎恨的瞪着南烟,恨不得她掉下来摔死。
很多人,闭了眼。
也有很多人等着看好戏,现场一片安静。
南烟倒立时目光晕眩,恍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披着星光神采奕奕的俊脸,突然变得阴沉冰冷如鬼似魅。
她的脸骤然失色,血液倒流,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下坠。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霍北冥的手指明显收紧,心停跳了半拍。
然而,就在撞击地面的前一秒,她双手撑着地面,停下了。
众人虚惊一场,纷纷嘘叹,激动鼓掌。
南烟的心也才看看落地......
“南烟,你没事吧。”
秦露莎突然好心的上前扶她,南烟已然觉察出了不对劲。
但是,还是慢了一步。
她的假发被秦露莎一把拽了下来,露出了近似于秃顶的头和额头碗口大的疤痕。
女人没有头发,就好像没穿衣服走在大街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她的脸上,像灼灼烈火烧的她无处遁形。
男人对她所有的期待,幻想都破灭了。
女人对她的敌意,嫉妒都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嘲笑,羞辱。
霍北冥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杯子在他手中变成碎片。
“老霍,你没事吧?”
秦奋听到动静,从舞台收回目光看向霍北冥鲜血淋淋的手,吓了一跳,赶紧拿毛巾帮他包上。
“还以为是个美女,原来是个丑八怪,这回青姐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大了。”
秦奋愤愤感慨,以为霍北冥是为这个生气。
霍北冥却喃喃自语:“南烟-”
“你说什么?老霍,你没事吧?我们回吧。”
既然不是惊世倾城的美女,再待下去也是无趣,秦奋便拉着霍北冥离开。
霍北冥却撞开他径直下楼,朝舞台中央奔去。
“老霍,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南烟呆怔半秒,惶然不知所措。
尔后,身边飞来无数的矿泉水瓶子,水果,还有男人的臭鞋子直直的飞到她脸上。
她下意识的蹲下抱头躲避,任由这些人打骂发泄,不解释,不反抗。
因为越反抗就会被打的越惨,那种折磨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
“丑八怪,敢骗老子的钱。”
“丑八怪,去死吧。”
“丑八怪,这么丑也敢出来卖。”
“滚,别再出来恶心老子了。”
铺天盖地的谩骂,羞辱,像极了五年前的那天。
她没地方躲,没有地方逃,这个世界好像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只能给他们下跪,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人听她道歉,没有人同情她。
厌弃的口水快要把她淹死,却有一个清亮笃定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都给我住手,谁敢再动她,我弄死谁。”
下一秒,她被拉进霸气的,充满力量的怀抱。
男人结实的胸膛,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五年来,从未有过。
就算在梦中,他给的背影也只有冷漠。
朱露莎瞪着南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费尽心机让这个女人露出丑陋的真面目,苏宇诺这是眼睛瞎了吗?她想上前拉开苏少,但是又不敢。
众友人跟着起哄,嘲笑道:
“苏少,这是英雄救,丑吗?”
“苏少,这是看上人家的内在了。”
苏家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冲了上去,护着个丑翻天的女人,让众人唏嘘不已,纷纷嘲笑。
苏宇诺不羁笑道:“这个女人老子罩了,看你们谁敢动她。”
台下静默,在京都谁敢惹这个太子爷?
还真没有,除非......
“如果我偏动呢?”我同桌喜欢和我打赌的。是输了 这个暑假都要听对方的话的。就连憋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尿出来,这个是不是有点夸张呢。不过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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