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课代表脸色白了几分。
顾以寒,他怎么会回来,又为什么会回来……
当年他走到那么毅然决然,连告别都没有,如今又为什么要回来?
足足两年了,她或多或少都已经释然,可不想他的出现,还是如同汹涌潮水,一下子将她击垮。
方才的擦肩而过,她根本都不确定,他是否和自己一样,一眼认出了对方。
想到这,语文课代表突然自嘲地勾了勾唇。
认出了又如何,没有认出又如何?
他和她,注定已经回不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语文课代表一直都惴惴不安,她很怕顾以寒会认出自己。
可事实证明,似乎是她自作多情了。
顾以寒新官上任,立刻就对于人事和杂志的定位开了几个会,做了些调整。
会议上,他一直都只是专心地听各个主编的回报,偶尔简单地下一些指令,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会议桌末尾的语文课代表。
看来,他已经将她忘了呢。
想想也是,如果她有值得让他记住的价值,两年前他就不会不辞而别,也不会音讯全无。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语文课代表一秒都不想在办公室多呆,立刻拿起包想要离开。
可不想,这时候她的主编突然叫住了她。
“等下,语文课代表,你帮我把这份报告去给顾总编送去,顺便汇报一下。”
语文课代表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为难地转过身,“主编,我今天家里有急事,能不能……”
主编蒋丽丽今天本来就因为会议上表现不如隔壁组的主编而心情不好,此时听见语文课代表的拒绝,脸顿时一垮,“语文课代表,是不是你做了一个热门的采访,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蒋丽丽说话一直那么直,语文课代表脸色白了白,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说:“别开玩笑了主编,我现在就去。”
拿着材料走到顾以寒的办公室门口,语文课代表深呼吸好多口,才终于抬手。
咚咚咚。
不过是敲门,似乎就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进来。”
顾以寒熟悉的嗓音在门内想起,语文课代表推门进去。
顾以寒的办公室虽然没有顾迟的豪华气派,但也装修精致,他坐在桌子后,手里翻阅的,正是这一期采访顾迟的杂志。
“顾总编。”语文课代表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稳,“关于这一次对迟曜总裁的采访,蒋主编让我来跟你做个简单的汇报。”
顾以寒头都没有抬,只是“嗯”了一声,语文课代表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做报告。
做完报告之后,顾以寒还是没有一点的反应,可语文课代表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那个……”她努力压制住声音里微弱的颤抖,“总编,如果您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迅速地转身想要出门。
可就在她的手覆上门把手时,一股大力倏然抓住她的手。
男人狭长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你结婚了?”
语文课代表完全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别开脸,点点头。
顾以寒死死盯着她的戒指,眼底情绪翻涌。
蓦地,他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语文课代表,搞了老半天,你千挑万选的男人,就只能给你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碎钻戒指?”想到什么,他眼神里露出明显的厌恶:“不过也是,一个会为了钱就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恐怕男人花点钱就能骗到手了。”
语文课代表如遭雷劈,脸色惨白。
“你……你知道两年前的事?”语文课代表哆嗦着嘴唇,勉强说出一句话。
“呵。”看见语文课代表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顾以寒没来由的,就感到心里一阵钝痛。
他捏着语文课代表手腕的手更加用力,声音更冷,“对,我知道,而且我两年前就知道了。语文课代表,我可真该谢谢你啊。就是因为知道了我爱了三年,宠了三年的女人,是这样肮脏的货色,我才终于下定决心,去美国留学。”
语文课代表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整整两年了……她不止一次的想过,两年前在她最脆弱最需要顾以寒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突然出国留学。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竟然也是因为那件事。
可她也觉得奇怪,两年前,顾以寒明明是在那件事闹大之前就离开出国了的,难道说,他在事情闹大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怎么可能……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语文课代表被捏的脸色苍白,但还是挣扎道:“顾以寒,两年前的事就是一个误会,其实我——”
“误会?”语文课代表的话彻底惹怒了顾以寒,他的音调骤然拔高,一把捏住她的下颚。
力道大的让语文课代表疼得整张脸都皱做一团。
“哪来的什么误会。要我看,是你看见两年前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如今突然发达了,成了总编了,你就后悔了,所以来跟我说是误会?”
说道这,顾以寒的眼底闪过猩红,一把将语文课代表的脸抓向自己,“语文课代表,我告诉你,如今的顾以寒,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语文课代表看着眼前这张曾经最熟悉的脸上,满是怨恨和戾气的神色,只觉得震惊和心痛。
她想解释,可张嘴话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如果顾以寒真的信她,当年又怎么会问都不问她一句都离开?
说打底,打心眼里,他早就相信她是一个为金钱出卖自己的拜金女。
更何况,就算他相信了她的解释,又如何?
如今的她,嫁做人妇,早就不是曾经的语文课代表了,一切,都早就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语文课代表努力压下眼眶的酸胀,深呼吸一口,蓦地抬头。
“顾以寒。”她低声开口,语气平稳的不带一丝波澜,“你说的没错,当年的事,就如同你知道的一样。不过有一点你弄错了,那就是如今的我,没有想和你发生什么,你是总编也好,总裁也罢,和我语文课代表,都没有一点关系。”
话落的刹那,语文课代表就突然感觉到下颚上的手更加用力。
但下一秒,他又突然将她甩开。
语文课代表踉跄地扶住墙才勉强站稳,抬头就看见顾以寒冷冷的看着自己,那眼底的不屑和厌恶深深地刺痛了她。
可痛就痛吧,总比纠缠不清好。
想到这,她生生咽下喉咙口那热乎乎的哽咽感,飞快地说道:“总编如果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话落,她根本不敢多看顾以寒一眼,飞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语文课代表一路跑出杂志社,来到楼下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大雨倾盆,而她好巧不巧的,把伞忘在了办公室里。
可她根本没有勇气回去拿伞,哪怕知道顾以寒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都没有勇气上去。
真是懦弱啊她。
看着哗啦啦的雨水,语文课代表原本想打车,可偏偏下班高峰,加上暴雨,哪里打的上车,打车软件也不顶用,最后她只能咬了咬牙,将包顶在脑袋上,迅速地朝着地铁站飞奔而去。
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挤了一路的地铁,出地铁站时,她侥幸地期待着雨已经停了,可偏偏老天都想折磨她,外头依旧是暴雨不止。
语文课代表依旧打不到车,只能站在地铁站旁边傻傻的等。
她记得,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暴雨的夜晚,她失去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紧接着,她又失去了顾以寒,这个她原本以为会陪她执手到老的男人。
两年前的那种绝望感,好像某种粘腻的爬行生物一样,一点点爬上她原本已经麻木的心。
语文课代表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肩膀,人也蹲了下来,蜷缩作一团。
冷……
真的好冷……
浑身冷的都在发抖,就好像两年前的那一夜一样……
就在回忆和情绪要将语文课代表彻底淹没之际,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架轮椅,还有轮椅上笔直修长的一双腿。
语文课代表一愣,吃力地抬起头,就看见顾迟在自己面前,身侧站着杨佐撑着伞。
磅礴的雨帘模糊了他英俊的面容,周身依旧是清冷的气息,虽是坐在轮椅上,可此时的出现,却宛若天神一般,碾压语文课代表心底原本所有的悲凉。
语文课代表睫毛微颤。
顾迟?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迟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语文课代表,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语气带着隐隐的怒意,“你淋雨了?”
语文课代表这才反应过来。
她慌张地想要站起来,可不想刚起来,就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顾迟心一紧,立马稳稳地接住了语文课代表。
感觉到怀内女人身上烫的不正常的温度,顾迟眼神一沉,垂眸,目光落在语文课代表下巴上方才被顾以寒给捏红了的印记上,他的黑眸不易察觉的缩紧。
“回去吧。”神色的变化稍纵即逝,顾迟很快恢复了淡漠,低声一句,就抱着语文课代表,滑动轮椅朝着旁边的黑色宾利滑去。
顾迟的车停在地铁站旁一个隐蔽的角落,因为轮椅上有语文课代表和顾迟两个人的重量,轮椅无法像以前一样滑上去。
“顾少。”一旁的杨佐忍不住开口,“我来吧。”
“不用。”不想,顾迟淡淡道,只是将怀里的语文课代表调整了个位置,直接横抱着她,从轮椅上给站了起来……
-
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热……
好热……
热的好像要爆炸一样……
挣扎呻吟之间,语文课代表突然觉得身子一沉,皮肤贴上什么凉凉的东西。
语文课代表贪婪地想要去抱住那股清凉,可不想,突然,她听见男人沉重的呼吸。
不对!
语文课代表朦胧的意识这才清醒了一些,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眸,一个模糊的人影印入眼帘。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人,但是男人就如一座大山,无法撼动分毫。
“啊!”
忽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
紧接着,是愈发激烈的攻势,层层叠叠,一波接着一波。
疼痛、恨和羞耻,几乎要将语文课代表完全的淹没,她想挣扎,可却无力,只能承受……
无边无尽的黑暗和疼痛之后,四周的景象突然变化。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语文课代表拖着满是淤青的身子,裹紧身上破碎的衣衫,踉跄地走在暴雨里,手里拿着手机,一次又一次,近乎疯狂地拨打一个号码。
阿寒……
阿寒你在哪里……
我好害怕,你快来救救我……
可无论她怎么拨打那个号码,听到的只有一个冰冷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最后,语文课代表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跌倒在在雨里……
……
看着床上不断冒着冷汗的语文课代表,顾迟不由剑眉微蹙,看向旁边在打点滴的医生,“她真的没事么?”
“顾少放心,少夫人只是受寒发烧了。现在估计只是做噩梦吧。”
顾迟眉宇这才松开些许。
医生离开房间后,顾迟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语文课代表,刚想伸手去探一探她的额头,可不想这时,语文课代表整个人突然微微战栗起来。
“语文课代表?”顾迟不由再次蹙眉,“你没事吧?”
语文课代表显然人还没有醒来,惨白干裂的嘴唇微微开阖,似乎在喃喃些什么。
顾迟的眉宇更加紧锁,微微俯下身子,这才听见语文课代表在呢喃什么——
“阿寒……救救我……你在哪……阿寒……你不要不相信我……”
阿寒?
顾迟直起身子,眼底微沉。
这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
看着床上的语文课代表,脸色虽然苍白虚弱,但依旧遮掩不住眉眼里的柔美,特别是微颤的睫毛,是顾迟从未见她流露过的软弱和以来。
顾迟沉吟。
仔细想来,似乎从遇见这个女人开始,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却又疏离的,不要说依赖了,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依靠自己。
可她在睡梦中,对那个叫做“阿寒”的男人,却是满满的眷恋和依赖。
关于语文课代表的过去,他是让杨佐调查过的。但他做事讲究效率,因此所有的故事,不过都是简单地总结概括罢了。
比如他知道,她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可在两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她就和初恋分开了。但他并没有过问她初恋的姓名和背景,但如今看来,这个阿寒,应该就是她的初恋了吧。
想到这,顾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烦闷。
这时,语文课代表突然缓缓睁开了眼。
顾迟收起心里的思绪,低头看她,“你没事吧?”
语文课代表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躺在别墅的房间里,手上是还打着点滴。
“是你送我回来的么?”语文课代表开口,感觉嗓子几乎要冒烟。
“嗯。”顾迟淡淡应了一声,从床头柜拿起一杯热水递给她。
“谢谢。”语文课代表接过,小口小口的啜饮。
看着语文课代表的神色又恢复了熟悉的疏离和礼貌,不知为何,顾迟心里的烦闷更甚。
“语文课代表。”顾迟蓦地开口,“阿寒是谁?”
“咳咳咳!”
语文课代表完全没有想到顾迟会突然问出那么一茬,一下子就被水给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心点。”比起语文课代表的失措,顾迟只是平静地帮她抚背。
语文课代表慌张地抬眼,就看见顾迟也在看自己,只见他目光微垂,落在她红肿的下巴上。
好刺眼。
顾迟立刻从床头柜上的医药箱里拿出膏药,挤在手上,涂上语文课代表红肿的下巴。
下巴上传来丝凉的触感,语文课代表依旧有些警惕地看着顾迟,犹豫着开口:“你怎么知道阿寒?”
“你自己在做梦的时候喊的。”
语文课代表一愣,这才想起方才在昏睡中,她梦见了两年前的事。
眼神不由自主地暗了暗,语文课代表还没想好如何作答,顾迟就不疾不徐地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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