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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瑶捏着成绩单的指尖微微发白,她深吸一口气才艰难的走进别墅,别墅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欢声笑语。
“琳琳真是厉害,又是第一。”
“那当然,这可是我女儿,能不厉害?”
“今天是琳琳生日,我买了蛋糕,一起庆祝好不好?”
“好,谢谢妈妈。”
一家人欢欢喜喜,只是当大家的眸光触及到走进来的余瑶的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余瑶的母亲于兰沉着脸说,“瑶瑶回来了,你成绩单給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肯定又是倒数。”
余瑶的后爸江全不屑的嗤了一声,他对妻子带来的这个拖油瓶十分不喜,也从来都看不上。
余瑶抿着泛白的嘴,眼前的一幕很刺眼,她却已经看了八年。
八年前她跟着妈妈嫁给江全,从此以后她便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不过是寄居在这里的外人。
余瑶也想努力超过江琳的,可是她有注意力障碍症,根本就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样的她,根本就无法超越江琳。
“爸妈,你们也别怪瑶瑶,她底子不好,成绩不好也正常。”
江琳笑着挽住于兰的臂弯,“其实瑶瑶也很努力的。”
每天回来都在看书,然而都是徒劳。
“给我看看。”
于兰脸色缓和了不少,却是一把扯住余瑶手里的成绩单。
果然是倒数第一。
于兰气的心里闷闷的,尤其是看见江全那鄙夷的眼色,这一刻她只觉得余瑶是她的耻辱。
一怒之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余瑶的脸上。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
对于这个女儿,除了失望还是失望,于兰无数次后悔当年会生下她,她怎么就不能生出江琳这么听话又能干乖巧的女儿。
“妈,你别生气。”
江琳上前拉住于兰,假惺惺的给余瑶使了个眼色。
“瑶瑶,你先回房间。”
余瑶低垂着脑袋,转身的时候一滴泪水划了下来,每次都是这样。
永远都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打她,这个世界上本该和她最亲近的人,从来都不知道她患有注意力障碍。
也从来都不知道她在这个家待的差点抑郁。
余瑶艰难的爬上楼梯,耳边还有江全不屑的声音。
“你打她也没有用,她下次照样考倒数,还是我们琳琳好。争气,还听话,长得也好看。”
“爸爸!”
江琳嗓音温柔,像个撒娇的小姑娘,逗得于兰的心情好了不少。
“今天你生日,妈妈去给你拿蛋糕和礼物。”
“好,谢谢妈妈。”
江琳声音甜甜的,却像一把刀一般狠狠的扎入余瑶的心口。
其实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余瑶脚像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出去,她死死的在手臂上揪了一把。
疼痛将她拉回现实,余瑶满脸泪水回到属于她的狭小的屋子。
角落里放着一个行李箱,这是余瑶早就准备好的箱子,她随时都准备着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家。
今天她终于成年了,再也不用因为年纪而不得不留在这里了。
余瑶努力的擦干自己的泪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泪水就好像溪流一般。
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擦到脸生疼,最终还是忍不住哭出声。
“呜呜呜,爸爸,我好想你……”
曾经的余瑶也很幸福,爸爸很爱她,妈妈很贤惠。
可八年前一场车祸夺走了爸爸的生命,她亲眼看着爸爸为了救她离开这个世界,同时心里受到不少的创伤。
妈妈却带着她速度改嫁,然而从那之后,余瑶便开始患有注意力障碍,她很难集中注意力学习和做某件事情。
但嫁入新家庭的妈妈注意力全部在新老公和继女的身上,很少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
余瑶擦着眼泪,一边将自己的东西塞进行李箱,直到眼泪快要哭干,楼下的欢声笑语才停了下来。
许是蹲着哭的太久,余瑶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脑袋有些发晕。
晕晕沉沉的时候余瑶恍惚听见一道电子音,“欢迎绑定学习系统,我是系统学学。”
“嗯?”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此时通红的眼眸里都是茫然。
“我是学学,可以辅助宿主学习。”
冰冷的机器音在余瑶的脑海里响起,余瑶有点发蒙,因为太伤心的原因,精神稍稍有些恍惚。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怪异的声音,于兰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说说吧,为什么次次都是倒数,你知不知道妈妈在这个家过的多难?你就不能争点气,不要说和琳琳一样厉害,至少也别给我丢脸!”
因为二婚嫁的不错的原因,于兰保养的不错,只是此时的眼神有些伤人。
余瑶垂眸挡住那张挂着泪水的脸,嗓音有些哑。
“也许是没有天赋吧。”
她苦笑了一声,每当她想要努力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眼前总是爸爸那张带血的脸。
她忘不了爸爸,也忘不了八年前的幸福生活,她知道自己打心底在抗拒现在的生活。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于兰深吸了一口气,“小时候也没看你成绩这么差,肯定是你偷懒了。”
她打心底不愿意承认自己生的是个笨蛋。
于兰苦口婆心,“瑶瑶,你江叔叔不介意我带着你嫁过来已经是心善。
你能不能替妈妈考虑考虑,就算是为了妈妈,你好好学习成不成?”
她现在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不是倒数就好。
余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想努力让妈妈满意。
可是无数个晚上坐在窗户前,她还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
她就像陷入一个死循环,将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你怎么就这么倔,你个死丫头!”
于兰狠狠的打在余瑶的肩上,疼的余瑶死死的抿着嘴,她忽然抬眸望着眼前疯狂的女人。
嗓音沙哑,“妈妈,你知道吗?今天也是我生日。”
那张满是泪水的脸映入于兰的眼,于兰的心跟着狠狠一颤,她不自在的解释。
“瑶瑶,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你江叔叔最疼江琳,你能不能体谅妈妈?妈妈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你再忍一忍。”
“我十八了,独自居住也合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你养我。”
余瑶的嗓音忽然就平静了,其实她离家出走过几次,但每次都被警察送回于兰身边。
只因为她还未成年,于兰若是抛弃她属于遗弃罪,她也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但是这次,她忽然就坚定了要离开的想法。
她再也不想这么压抑的活着了,她想要一个全新的生活!
“你说什么?”
于兰愣愣的望着余瑶,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余瑶话里的意思。
余瑶却已经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十分冷静的抹了一把眼泪。
“我长大了,可以独自生活,妈妈你终于可以甩掉我这个拖油瓶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余瑶!”
于兰尖着嗓子,整个人气的发抖,虽然特别不喜欢这个女儿。
但女儿这样残忍的撕开她内心深处的期待,让她有一种被剥光的感觉。
原来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现在亲手撕开了这块遮羞布。
“妈妈,希望你能幸福。”
余瑶倔强的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步步离开这个封闭着她八年的屋子。
直到余瑶拎着行李箱下了楼,于兰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余瑶,你走了就别回来!”
“放心,这次不会再被人送回来了。”
余瑶嗓音很坚定,或许在妈妈来她房间的时候,她的心底是有那么一丝期待的。
她甚至在想,妈妈是不是还记得她的生日,可是她失望了。
从八年前开始,妈妈就变了一个人,她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关心她的妈妈。
她……是该死心了。
也不该再对这个女人抱有希望,因为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她。
看着余瑶坚定的身影,于兰恍惚又看见那个英俊的男人,他也是如此坚定的要和她离婚。
那个争吵的夜晚下着雨,他说要将余瑶送到朋友家,避着孩子谈离婚的事情。
她看着他坚定的背影,心底酸涩,却没想到他再也没有回来……
每次见到余瑶,于兰的心里就恨,她的存在仿佛在无数次提醒她那糟糕的过去。
也在无数次的谴责她,如果不是她,也许那个男人就不会死。
如果不是余瑶,也许他也不会死。
“她要走就让她走吧,以后好好跟我过日子。”
男人从背后抱住她,嗓音带着温柔,于兰望着江全狠狠的点了点头,自欺欺人的说:
“她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余瑶只背了一个书包,便拖着一个行李箱离开了江家。
父亲是车祸离世,给她留下一笔事故金加一套老房子。
许是因为膈应,于兰并没有要这些东西,这些一直是余瑶在保管。
一想到能回到那个父亲生活过的家,余瑶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开心。
果然离开那个家是正确的决定,于兰一直觉得她为了余瑶在委屈自己。
可余瑶又何尝不是为了于兰在委屈自己,她努力乖巧,努力学习,努力听话。
可还是得不到她的一丝关爱,那一刻余瑶忽然明白,于兰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她只是不想看到她这个不断提醒她过去的女儿。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余瑶没有带伞,她也没有避雨。
此时的雨有点应景,有点悲伤,但余瑶知道,明天天晴的时候,又是新的开始。
父亲的老房子不算远,余瑶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到老房子的时候几乎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但她素净的小脸却露出一抹微笑。
陆驰站在窗台的时候便看见他家隔壁站着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笑的还挺渗人。
“我回来了。”
余瑶的声音很轻,却难得的放松,老房子是一栋两层的平房,能够容纳她这颗支离破碎的心。
她打开书包,却猛然发现钥匙不见了,原来是书包破了一个小口子。
钥匙约莫掉了出去,余瑶忽然就有些伤心,半个小时的路程,钥匙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难道离开那个家不对吗?
她想,明天或许可以找个开锁的,把钥匙换掉也好。
不然于兰手里也有钥匙,她担心她会过来打扰她。
余瑶抱着书包进了院子,好在屋檐还能躲雨,她坐在行李箱上,看起来颇为可怜。
陆驰站在二楼的窗户边,远远的看着那个女孩像是幽魂一样挪了进去。
隔壁一直没有住人,陆驰一度以为那家人不在,这是有人回来了?
陆驰疑惑的看向隔壁,却一直没有看到灯光亮起,刚才那莫不是个小偷?
他带着些许的疑惑,带着伞出了院子,还没走近隔壁的院子,就看见那个女孩子瑟瑟发抖的坐在行李箱上。
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全身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你……是这家的主人?”
男人嗓音很轻,却惊的余瑶猛地抬头,她湿漉漉的眼珠子望着面前男人。
男人一袭居家服,即便是这么简单的衣物,却掩藏不住他的一身风华。
他手执一把黑色的伞,眸色淡淡的望着她,余瑶微微点了点头。
“嗯。”
她不认识这个生的极好看的男人,他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不会是……鬼吧?
余瑶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她胆子不大,吓得整个人都缩了缩。
这边有些偏僻,大晚上的应该没人出现,所以他到底是……?
小姑娘眼中有着浓浓的防备,身居高位的陆驰看的清清楚楚,他下意识的放软了嗓音。
“隔壁的院子被我买下来了,我是你的邻居。”
余瑶下意识的抬眸瞥了一眼隔壁,果然隔壁的屋子亮着灯光,门也是打开的。
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人!
“哦。”
爸爸死了以后,隔壁的邻居嫌弃晦气,便搬走了。
没想到这下连院子都卖了。
“既然你是这屋的主人,为什么不进去?”
陆驰皱了皱眉,他怎么感觉面前的小姑娘,好像有点傻乎乎的。
而且她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余瑶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才细声细气的说:
“我钥匙掉了,晚上肯定没人换锁,明天再找人换锁。”
“所以你打算在这待一个晚上?”
陆驰嘴角抽了抽,他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看着这么一小只的姑娘可怜兮兮的蹲在这里。
他心里莫名的感觉若是什么都不做,简直狠心的有点过分。
“嗯。”
余瑶轻嗯了一声,回江家那是不可能回的,她宁愿在这里等一个晚上。
其实她可以去住酒店,但现在她全身没有力气,好像走不了那么远了。
她歪了歪脑袋靠在墙壁上,脑袋有些微微发烫,陆驰下意识的觉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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